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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焦慮世代的哲學處方》:斯多葛學派使用兩種策略來消除幻覺,一是分析,二是直覺

文:沃德・法恩斯沃斯(Ward Farnsworth)

改變視角

馬可.奧理略認為斯多葛主義的給焦葛學兩項原則格外重要。

你腦中應該優先思考這兩個觀點。慮世略來第一個觀點是哲學種策直覺世界上的事物不會觸動你的靈魂,只會靜靜站在你的處方靈魂之外;擾亂我們心靈的,都是斯多來自我們自己內心的意見。第二個觀點是派使你看到的一切都瞬息萬變,而且很快就會消失無蹤,用兩記得隨時提醒自己已經看過多少次這種轉變。消除這個世界不斷變化,幻覺你的分析人生應該著眼於自己的看法。
——馬可.奧理略,給焦葛學《沉思錄》

上述的慮世略來其中一項論點——我們對這世界的體驗取決於我們自己對世界的判斷或意見,而非外在事物本身——是哲學種策直覺前面兩章已討論過的主題。本章的處方主題是馬可.奧理略提到的另一項原則,這項原則可被稱為「生命的斯多有限」或「易朽」,不過就目的而言,我們最好從涵蓋範圍更廣的主題來討論這項原則:視角。

斯多葛學派一般而言都使用兩種策略來消除幻覺,第一種策略是分析:透過理性來拆解外在事物,使其展現出真實的本質;另一種策略是直覺:透過可以讓我們自動改變想法的觀點來看待世界。從特定視角來看待問題、看待敵人或看待自己——從遠處觀看,或者將這些事物當成更全面視野的一小部分——有時候可以幫助我們擺脫欲望或恐懼,不需要加以分析。

斯多葛學者在本書中使用了這兩種方法,但是接下來的大部分章節是把分析法當成主要工具,來逐一檢視及審查外在事物。舉例來說,時間和空間在本章就是透過這種方法接受斯多葛學派的剖析。我們總認為自己非常重要,連帶著認為我們擁有的時間和生活的空間具有極為重要的意義。斯多葛學派認為這種想法是錯的。我們之所以有這種印象,是因為對這世界的一般視角(即我們預設的視角)誤導了我們。我們都是由內往外看,從自己的角度觀看事物,而忘了或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分量多麼渺小、自己的存在多麼短暫。因此斯多葛學者指出個人存在的規模與必死的事實,以糾正這種誤解。

不過,本章也強調斯多葛主義的直覺法。藉著突顯出個人事宜在更大規模的事物中是多麼渺小,斯多葛學派希望引導出我們的謙遜之心,並且使我們受到美德吸引。這種策略可稱為直覺法,因為無須論證,比較像是展現和指引,並期望我們直接從新的視角調整自己的看法。確實,因為不使用論證,斯多葛學派有時候會招致分析性的批判。選擇從某個角度而非另個角度看待問題似乎顯得太過武斷,然而就這個方面(以及其他許多方面)而言,晚期的斯多葛學派可被歸類為實用主義。只要某個視角能幫助我們擺脫不良的心理習慣,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地推薦這種視角。

改變視角有時候會因此讓人得到多種結論。斯多葛學派對於哪些是正確的結論有明確的想法。舉例來說,將生活與煩惱視為微不足道的小事,可能顯得虛無且令人沮喪,但是斯多葛學派持相反的意見。他們認為從遠處觀看事物對我們的道德有所幫助,因為如果這麼做會讓你輕蔑自己,這正是虛榮、野心和貪婪的解藥。我們的微不足道能讓自己心無雜念,只想好好活在當下,並且顯示出將自己視為整體一小部分有其價值。如果想要說服螞蟻重視群體工作、不要沉迷於個人榮耀,就先讓牠們看看牠們在我們眼中的模樣。

從遠處觀看事物不該導致消極的心態。我們之前說過,兩位斯多葛學派的指導老師曾是羅馬最重要的政治家之一,其中又以馬可.奧理略特別值得我們反思。正如本章即將談到的,馬可.奧里略是最堅持個人事宜微不足道的斯多葛學者,而且從歷史看來,這種主張並沒有讓他變得不積極或不具同情心,甚至恰恰相反:

請務必牢記:馬可.奧理略是斯多葛學者。就常理來看,他身為理論哲學家又是斯多葛學派哲學家,可能會因此無法從高處的沉思角度看見人們真正的需求、弱點與能力。但奇怪的是,在所有的好皇帝之中,他最洞悉人性也最為務實。
——德.昆西,《凱撒》(The Cæsars, 1851)

正確理解斯多葛主義的人,應該不會覺得這種觀察結果不合理。

一、時間

我們都是以自己擁有多少時間來衡量時間的長短。人的一生看似漫長,那是因為人的一生是任何人所能直接知悉的最長時間。斯多葛學派試著由外往內看待時間,因為這樣的觀點能夠為時間創造出不同的規模感。

你可以拋開許多煩惱,因為煩惱只存在於你自己的腦中。藉由理解宇宙在你腦中的規模、觀察時間的無限性以及詳細研究事物的迅速變化,你就能為自己清出充足的空間——明白人類從出生到死亡的時間多麼短暫。我們出生之前的時間宛如深淵,我們死亡之後的時間亦無窮無盡。
——馬可.奧理略,《沉思錄》

想像一下時間的深淵,再想一想整個宇宙,然後將人類的一生與浩瀚無邊的時間和宇宙進行比較,你會明白我們所渴望並尋求延長的事物多麼微不足道。
——塞內卡,《書信集》

我們只活了短短一瞬間,甚至不到一瞬間,可是大自然讓人類的生命看似漫長——使人生一部分是嬰兒期,一部分是童年期,一部分是青年期,另一部分是慢慢從青年變老的時期(可以這麼說),還有一部分是老年期——藉此嘲笑人類微不足道的生命長度,因為人類要走多少步才能完成如此簡短的爬坡!
——塞內卡,《書信集》

你可以指出最長壽之人,那些傳說中的長壽者可能高齡一百一十歲。然而當你將注意力轉向整體的時間——如果你仔細檢視長壽與短命之間的差距,再將每個人活著的時間與他們沒活著的時間進行比較,最短的壽命和最長的壽命其實沒有太大差異。
——塞內卡,《對瑪西亞的安慰》(Consolation to Marcia)

二、空間

我們所處的空間,其重要性同樣取決於我們在空間移動的經歷:我們能看到什麼、我們能去到哪裡。斯多葛學派從觀察者以外的視角來看待空間(有時候包括時間與空間)。

亞洲和歐洲是這個世界的角落,整片海洋是這個世界的一滴水,阿索斯山是這個世界的一小塊泥土,現在的時間都只是永恆中的一點。所有的一切都很渺小,極容易改變與消失。
——馬可.奧理略,《沉思錄》

短暫的存在既是讚美者也是被讚美者,既是記憶者也是被記憶者。所有這一切都在這個大陸的某個角落裡——然而即使在這裡,我們也彼此不同,並且持續在改變。而整個地球只是一個小斑點。
——馬可.奧理略,《沉思錄》

這個地球有城市和人民,也有河流與環繞的海洋,但如果用整個宇宙來衡量,我們可以把地球當成一個小斑點。如果與所有的時間相比,我們人生所占據的時間比一個小斑點還小,因為永恆比這個世界還大。在時間的範疇裡,世界一次又一次地再創自我。
——塞內卡,《對瑪西亞的安慰》

三、易朽

時間和空間的規模使人類所有的行為都顯得渺小。針對這一點,斯多葛學派補充表示人類的行為也非常易朽。人類的各種行為以及對人類而言的大自然作為,都很快就會改變和消失。這種視角有助於實現第二章所敦促的:對外在事物不要有情感依戀。馬可.奧理略表示:

想像一下:將一堆沙子堆放在先前的另一堆沙子上,這堆沙子就會掩蓋原本的沙子。人生中發生的各個事件也是如此,之前發生的事很快就會被後來發生的事所覆蓋。
——馬可.奧理略,《沉思錄》

經常思考以下的道理:世界上所有存在的事物以及正在形成的事物,都會迅速地被帶走並且消失。因為物質就像一條持續流動的河流,不僅流動方式持續變化,造成其流動的原因也不停改變,幾乎沒有什麼是固定的。我們兩旁就是已經發生之事和即將過去之事的無盡深淵,那裡所有的一切都不復存在。那麼,如果人們為了那些事而激動或憂心,把它們當成歷久不衰的麻煩而抱怨連連,豈不是愚蠢無比?
——馬可.奧理略,《沉思錄》

不久之後地球會人滿為患,地球將因此改變,接下來的任何事物也會永無止境、一再地改變,直到永遠。思考這些轉變浪潮和轉變速度的人,就能夠無視凡塵俗世的一切。
馬可.奧理略,《沉思錄》

塞內卡表示:

聖人會提到馬爾庫斯.加圖在思考前世時所說的話:「所有人類總有一天都會死去,無論是現在的人或將來的人。至於那些曾經主宰這世界的城市——以及那些曾是其他國家精美裝飾品的城市——總有一天會從人們眼前消失……那麼,既然我已經比萬物共同之命運提早存活一小段時間,我又何必還要生氣或傷悲呢?」
——塞內卡,《書信集》

這段話出自小加圖。小加圖是一位斯多葛學者,在塞內卡出生前四十年左右就已經逝世。小加圖是眾所周知的認真政治家,也是尤利烏斯.凱撒的反對者。當凱撒在羅馬內戰中戰勝龐貝及其軍隊,小加圖選擇舉劍自盡,不願向凱薩投降臣服。他因此成為斯多葛學派的英雄之一,有時還被視為理想派智者的典範。我們將在後面的章節看到更多關於他的敘述。

塞內卡還提到一些關於人類即將消逝的更具體預言。

大自然的造物將遭受攻擊,因此我們也應該平靜地接受城市遭到破壞。城市被建立起來,但是也會倒下!一種共同的厄運等著它們—無論是來自內部力量的爆發,因為出口阻塞而發生強大爆炸……或是因為沒有事物能抵擋的老化慢慢地磨損它們;或因為嚴酷的氣候迫使人類遷移,被人類遺棄的城市便因此慢慢毀壞。如果再繼續談論它們可能面臨的命運,只會讓人心生厭煩,但我知道凡人打造的一切終將滅亡,我們活在注定會死去的事物中。
——塞內卡,《書信集》

世界七大奇蹟以及後人建立之超越七大奇蹟的事物(如果有的話),總有一天會被夷為平地。事實就是如此:沒有任何東西會永遠存在,很少事物能夠長久持續。不同的事物會以不同的方式消亡,它們的結局可能很多樣化,但任何事物只要有開始,就會有結束的一天……讓它去吧,為一個接一個逝去的靈魂哀悼,為迦太基、努曼西亞和科林斯的灰燼哭泣——任何一個更為崇高的地方都會墮落——在這個無處墮落的宇宙也滅亡時,就讓它去吧。它終將抱怨命運,因為命運總有一天會犯下這樣的惡行,絕對不會放過它!
——塞內卡,《對波利比烏斯的安慰》(Consolation to Polybius)

世界七大奇蹟是古代書籍中提到的景點,讓希臘的旅行者知道可以去哪些地方參觀,例如羅得島的太陽神銅像與巴比倫的空中花園。塞內卡提到的七大奇蹟中,現今只剩吉薩大金字塔倖存。迦太基(位於現今的突尼西亞),努曼西亞(位於現今的西班牙)和科林斯(位於希臘)都是羅馬在西元前二世紀的戰爭中摧毀的城市。

塞內卡也指出,解體的速度通常比創造的速度更迅捷。

假如萬物的滅亡都像它們形成時一樣緩慢,將可大大安慰軟弱的我們和我們的創造物。但,事實上,增長是緩慢的,毀滅卻是快速的。
——塞內卡,《書信集》

蒙田對這個議題的見解稍有不同:

有些人會說這個偉大的世界僅是由某個屬、某個種的生物分類組成,但其實它是一面鏡子,我們必須從正確的視角檢視自己……世界上有如此多次革命,如此多個國家的命運發生變化,我們不必對自己的命運感到驚訝。如此多人的姓名、如此多場的勝利與征服,全都被埋葬在遺忘之中。如果希望藉由俘虜一群士兵而名留青史,或者期待遭到摧毀的雞舍被人記住,都是荒謬的念頭。
——蒙田,《論兒童教育》(Of the Education of Children, 1580)

為了讓人深刻認識人類生命和創造物的易朽,馬可.奧理略經常以過去和傳承為例。即使他所引用的例子對我們而言已經不再生動,但他的主張依然鏗鏘有力。如果現代人願意,當然也可以輕易想出近代的例子。

過去人們熟知的表達方式,現在需要加以解釋。同樣的,過去的英雄人物,他們的名字如今也需要加以解釋——例如卡米盧斯、卡索、沃勒蘇斯、列昂納托斯,以及後來的大西庇阿和小加圖,還有更後來的奧古斯都,與哈德良和安敦寧。因為萬物都會褪色,變成單純的故事,不久之後便被人完全遺忘。而且我說的還是因為某些原因而閃耀出偉大光芒之人,至於其餘的普通人,在嚥下最後一口氣時就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並且被人遺忘。到底什麼是永恆的記憶呢?什麼都不是。
——馬可.奧理略,《沉思錄》

請在自己腦中想想維斯帕先時代的例子,就能夠看清所有的一切:那些人結婚成家、生養小孩、生病死亡、發動戰爭、慶祝節日、經商務農、奉承他人、表現傲慢、心存懷疑、謀策計畫、詛咒別人死去、抱怨人生、墜入情網、埋藏寶物、忠貞愛國。呃,那些人的人生都已經不復存在了。現在再往前回想圖拉真時代的例子,情況也一樣,那些人的人生也已經不復存在了。仔細觀察其他時代與其他國家,看看多少人經歷千辛萬苦,可是很快就消逝無蹤。
——馬可.奧理略,《沉思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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