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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野啓一郎《分人:我,究竟是什麼?》:所謂個性,就是「分人」的構成比例

文:平野啓一郎

一廂情願行不通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平野分人化步調。若沒看清這一點,啓郎分人化會失敗。分人分人

例如A和B在一起,究竟A立刻分出面對B的什麼所謂分人,但B不見得能立即產生面對B的個性分人。這麼一來,成比A對B會感到焦躁,平野B會覺得A很煩。啓郎

比方說,分人分人你是究竟個高中生,喜歡班上一個女生。什麼所謂你面對她的個性態度,已經和面對別人完全不同。成比但她仍然是平野以面對同班同學的分人(團體對象的分人)來對待你。以後你和她或許會發展成戀人關係,但步調未必相同。

有些人個性開朗活潑,對誰都不太怎麼花時間就能產生分人,但也有人搞不清對方在想什麼,遲遲不知道到底該如何分人化。但是後者,也就是需要花比較多時間才能分人化的人,意外地能長久交往。

分人,如果遭對方強迫生成,可能會變成扭曲的形態。或者出現拒絕分人化的反應。一廂情願是行不通的。

有一次我在聚餐上,深切感受到這種事。

那時有六人圍桌而坐,其中有個男人,明明是第一次見面突然滔滔不絕說了四十分鐘!我不會說他是誰,反正就是某個領域的專家。那是我不熟悉的世界,起初我興致盎然地傾聽。我很喜歡說話,也喜歡聽別人說有趣的事。

但他完全沒有給其他五人插嘴的機會,就這樣一直上演獨角戲,逐漸讓人厭煩了起來,內容也幾乎變成自吹自擂。

我終於受不了,開始跟對面的人聊天。剩下的時間,我完全不跟那個獨角戲男說話,只跟對面的人交談。後來坐我旁邊的人,還有再旁邊的人,都加入我們的話題。大家(除了那個獨角戲男)的感受都一樣。

這種挫折感究竟是怎麼回事?

餐會是從各自的社會性分人開始。由於餐廳有點高級,大家都展現出適合這種場面的分人。倘若是在更嘈雜的餐館聚餐,我可能也不會展現那樣的自己吧。

我們透過和與會者的交流,會出現各自的分人。但如果只是對方單方面說個不停,我們都被迫當聽眾了。

你有話想說,我也有話想說,要用什麼樣的方式表達,什麼樣的步調,大家才能和樂融融地交談?如果還在摸索階段,就突然端出強行壓制對方的氣勢,當然會引起強烈的排斥反應。

當我們面對一個人,會出現怎樣的分人呢?儘管受到對方的影響,自己也要有意願,否則難以接受。擺出「我就是這樣的人」的姿態,硬要別人接受,這是暴力。

我對這個獨角戲男厭煩到了極點。可是聽他高談闊論時,自己不知不覺產生的分人,令我更厭煩。當我意識到這一點,便決定扔掉我因他而產生的分人,轉而和對面的人聊天,享受另外這個分人。至今我和對面這個人依然是好朋友,至於獨角戲男就沒再見面了。

常聽人說,碰到單方面喋喋不休的人很痛苦。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用分人的概念說明。

認為交流很痛苦的人,往往把原因歸咎於自己的口條不佳,難以吸引對方。其實不妨試著以彼此分人化失敗的觀點來思考。

為了能有愉快的分人化,彼此都必須看清對方是怎麼樣的人。可是不擅長交流的人,可能在社會性分人的入口處就不太適應,然後又過於在意要發揮自己的個性,以至於用任性的步調進行分人化。這樣對方也會武裝起來,表達抗拒之意。

比方說有人擁有比較專門的知識,卻像剛才那個獨角戲男自顧自地喋喋不休,被迫當聽眾的人就會受不了。在彼此的分人化還未成形的階段,就性急地想發揮個性,當然不會順利被對方接受。

重要的是,雙方都先要有柔軟的社會性分人。

如果一個人像乾燥的黏土,擺出「我就是我」的僵硬態度,無法對眼前的對象生出新的分人,我們就會很難跟他親近。相反地,如果我們的態度強硬,對方也很難接近。想要關係變親密,雙方都要為對方著想,在不勉強的情況下產生客製化的分人。

分人的數量與大小

分人是藉由上述過程,一個個培養起來的。當然這只是一種模式,實際情況因人而異,例如也有人會跳過團體對象的分人。

我們小時候,只有面對父母兄弟姊妹的分人,隨著年紀漸長,交友層面越廣,分人的數量也會增加。結果我們就成了各式各樣的分人集合體。

如果我們對任何人,都想當始終如一的自己,那我們就只能一味地和藹可親,當個沒個性、不礙事的人,其實就是八面玲瓏的人。但如果我們能勇於對每個人際關係好好分人化,我們就能在僅此一次的人生裡,活出許多有態度而精彩的自己。

那麼,一個人有多少個分人呢?

嚴格來說,我們對所有公私領域有往來的人,都持有分人。但對於手機通訊錄裡的聯絡人,沒有人會細密地分人化吧。以我的情況來說,只合作過一兩次的編輯,我幾乎都以同樣的人格對待。

畢竟我們一天只有二十四個小時,一年只有三百六十五天,交際範圍也只能在這有限的時間裡拓展。

在這同樣的條件下,分人的數量因人而異,且有很大的差別。這可能取決於自己擁有多少分人的前提之下才是舒服愉快。

以我的情況來說,我重視的不是有多少朋友,而是我的分人有幾個。此外若以應付得了的分人數量來看,我似乎不需要那麼多朋友。

經由工作認識、且超越工作範圍而熟悉起來的朋友,和這種人在一起很快樂,所以他們在我心中是很重要的分人。但高中時期的朋友分人,覺得只要每隔幾年活絡一次即可,沒必要每天持續更新。有多少能承擔的分人數量,實際交往的人數也會自然隨之調整。能夠同時存在的分人數量,恐怕也有上限。

那麼,各個分人的比例大小又是以什麼來決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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