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翟晨旭
修復的大清的皇都搞風雅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任務，康熙朝的紫禁屬於製產前二十年，玄燁（即康熙皇帝）一直致力於做好「補鍋匠」的城琺瓷器工作。掃除鰲拜，瑯彩鏟平三藩，名副面想都是其實清朝前期遺留的問題；而重新丈量土地，修復與東南文臣集團的家御關係，則是品外明朝末年就已經存在的問題。重修三大殿差不多類似，仿連反正都是原料苦差事。等這些都收拾完畢，大清的皇都搞玄燁終於可以長舒一口氣，紫禁屬於製產趁著宮裡搞工程，城琺瓷器開始有閒情逸致，瑯彩恢復前朝紫禁城裡的名副面想「軟體」。
壹
一個王朝的「體統」，除了「御門聽政」這種禮儀程序外，還必須有很多配套的東西，一板一眼，都得建立起皇家的規矩。萬一哪天皇上和臣子閒聊，愛卿昨晚上喝什麼呀，臣子說喝雪碧，皇上一聽巧了，朕也是，那宮裡的供應系統肯定出了問題。皇上就算喝雪碧也得是明朝的陳釀，不然見了大臣們都抬不起頭，吃的、穿的、玩的、用的都必須私人訂製，這就需要一個龐大的團隊來打理。
內務府和它旗下的造辦處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應運而生，不過在這之前，我們必須先說一下清朝宦官的問題。
明朝時，宮裡不太需要操心皇上吃喝玩樂這件事，太監公公們一手全包，大大小小二十四個衙門，一些大太監的權力比六部尚書還大，尤其是御馬監和司禮監，天上飛的、地上跑的，只要皇上想要的，都能幫你搞定。像天啟帝朱由校喜歡當木匠，「九千歲」魏忠賢能直接把三大殿的工程款安排到位。
玄燁想當初一進北京城，多爾袞一群人還沒被紫禁城的氣派鎮住，倒是先被明朝的太監數量嚇了一跳，二十四監衙門，人數林林總總加起來差不多二十萬出頭，還是李自成進來殺了一批後剩下的。
多爾袞可是和明朝打過仗的人，太明白明朝的太監們是群什麼貨色，做什麼都不行，誤國第一名，但完全不要也不行，好歹人家對紫禁城裡這套清清楚楚，折衷一下，實行大裁員，大約保留一萬多個太監。
明朝耀武揚威幾百年的太監們，就此退出歷史舞臺。之後福臨親政，雖然也設立所謂的「十三衙門」，但這個衙門不是皇帝直接負責，而是交給內務府打理。後來雖有初步抬頭之勢，卻惹得滿族老臣們極為不快，最後臨終前，福臨遺詔裡自責說：「委用宦寺，朕明知其弊，不以為戒，設立內十三衙門，委用任使……以致營私作弊……是朕之罪一也。」
清朝太監們的上升之路就此堵死，不過，事情還得有人去做，隨著政治上的成熟，各種規矩建立起來，就得有對應的配置，這讓玄燁很是煩惱。
舉個例子，康熙十七年，當時的大學者，也是大學士王士禎和幾個大學士入值，玄燁一高興，就讓他和幾個學士寫了一首長詩，先不說詩寫得怎麼樣，最起碼你必須裱起來讓臣子帶走，總不能讓宮裡的人拎著一路小跑到皇城外找個書畫店排隊等著工作。
類似的例子不勝枚舉，像冊封皇后用的金冊、皇帝平時打獵用的弓馬，甚至太皇太后信佛需要的一些禮器，都得需要專門訂製，因此需要一個造辦處。
貳
造辦處的雛形在順治朝時就有，是在養心殿的東暖閣，比較簡陋，具體設立的時間不詳。正式設立則是在武英殿區域，清朝皇帝對紫禁城的利用可謂見縫插針，剛好武英殿騰出來了，就被當作造辦處的「辦公室」，時間很明確，在康熙十九年（一六八○年），《欽定大清會典事例》說得很清楚「武英殿設造辦處」。
造辦處歸內務府管著，最高級的官員是「總管郎中」，這個應該是兼職，品級不詳，下面一層就是「郎中」，正五品官，相當不小了，再往下是「員外郎（從五品）」，其實這些人都不做事，認真負責的是那些六品及以下的「委署主事」等，包括一些不入流的「柏唐阿」（滿語，領頭人的意思）。
匠人這塊說起來不太人性化，很多匠人都是「包衣」出身，本來可能就是誰家的家奴，送進來幹活，而且等級分明，最低等的就是「匠」，如果做得好一點就是「吏」，最後才是「官」，官員都是由皇帝親信的人來做，一般人想都別想，工匠們一輩子都沒什麼出頭之日。唯一比較值得安慰的是伙食好像還不錯，從清宮遺留的檔案來看，這些工匠們「每名每日應領豆腐四兩……豆芽菜四兩」，有豆製品和菜，在那個時候算是很了不起的事情。而且那時工作不累，都是些文件，可能工匠本身不多。但到了康熙二十八年（一六八九年），事情出現變化。
這一年，傳教士白晉等人來到中國，替玄燁單獨上數學課。這下要求可就高了，以前是賞玩用，玩的東西主觀性比較強，差一點不要緊。但科學實驗就不能這麼隨意，皇上囑咐你弄個直角三角板來，回頭工匠們眼睛一斜，造出一個八十度角的，轉過天來皇上就能親自弄個八十度的鍘刀斬了你。
對造辦處提出新的要求，再加上玄燁對科學興趣濃厚，本著就近原則，造辦處又搬回養心殿，稱為「養心殿造辦處」。養心殿位置特別好，正好是內廷和慈寧宮中間的地方，從內廷月華門往西出來，就是養心殿院落的遵義門，走動起來非常方便。
說起來養心殿在用途上可以說是倒了血楣，明朝時嘉靖皇帝朱厚熜在後面的無梁殿裡煉丹，到了康熙朝又趕上玄燁這麼一個科學狂人，除了煙燻火燎就是物理、化學，中間穿插著玄燁他爹福臨（即順治皇帝），就在這裡駕崩，算是命途多舛。
在養心殿裡，造辦處得到足夠的發展，連傳教士上課的教室都搬到這邊，並正式印發「造辦處」字樣的紅票，規定「凡行取應用物料，開明數目，向各該處領用」，從此，造辦處才算有獨立財權，許多門類，如玉作、銅作、弓作、大器作等，當時的傳教士張誠曾在日記裡記載養心殿造辦處的盛況：
我們被領到皇宮內一處名為養心殿的地方，那裡有一部分最巧的匠人，如漆畫匠、木匠、金匠、銅匠等在工作，他們把數學儀器拿給我們看。這些都是遵照陛下的諭旨，放在用紙板特製的精緻小匣或抽屜內……